【小白读诗】006

蝶影穿花恁轻挪

宛如清语

西江月·夏日即事

好个阳光明媚，一双蝴蝶穿梭。光阴指缝恁轻挪，依旧悠然趟过。 愁至三杯消尽，兴来一曲研磨。去留得失哪边多？休问休来扰我！

清语女史此阕，深得婉约三昧。开篇“一双蝶影穿花”，让人顿生“以细见情”之趣。“三杯销尽”“一曲闲磨”诸般日常，恍见易安“三杯两盏淡酒”（《声声慢》）之影，依稀可辨而又别具新意。

“光阴指隙恁轻挪”句最妙，化子建“惊风飘白日”为婉转，较之少游“飞红万点”更见含蓄。夏日时光终逝，却以“悠然趟过”拟人写之，含蓄叹惋，隐含“无可奈何花落去”之意。

下阕“愁至”“兴来”对举，承“醉别西楼醒不记”之轻愁。结句“休问休来”四字，貌若决绝，实藏无奈。与“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异曲同工，恰似李易安之孤清，再显婉约派“欲说还休”之张力。

综观通篇避直露而尚蕴藉，虽言愁而止于微醺，虽道兴而不至狂喜，最得“乐而不淫，哀而不伤”之旨。作者细腻内绪，于此可见一斑。“恁轻挪”“哪边多”等语，杂俚入雅，颇得耆卿“执手相看”之神韵。

至若“去留得失”之问，实乃“人生如寄”之叹，然终以“休问”截断众流。此般收束，既见“沉思前事”之怅惘，复现“却道天凉”之从容，将终极之思化为情感之沉淀，其温柔抵抗以内省式情思收束，读着令人掩卷太息不已。

乙巳入伏于香山灯下漫笔

余庆居主人谨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