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见我们曾经的曾经
文/朱显春
叠字为盏，玲珑剔透、闪烁晶莹。
虚悬笔尖，斟半缕霞光，一泓清露；
几粒寒霜，轻雪初凝；
再盛满：浮沉百味，谓之岁月，
浓稠暖意，唤为亲情。
暗香游走，碰响这月华流萤——
你盏中跳动我的身影，
我盅里藏了你眼底晨星……
青春总在不期而遇，
它踩着小碎步悄然来临：
是那段不经意的鼓励话语，
是那块橡皮擦过纸张的轻吟；
是数缕青丝时而掠过桌面，
如同惊鸿一瞥般的迅捷轻灵；
是那次回眸莞尔一笑，
或是那个眼神的夹杂不清？
是体育场上矫健的身形，
是那次课堂上的慷慨豪情；
是那支联欢会上沉默的横笛，
是初见时候羞涩的叮咛？
是那段反复哼吟的歌曲，
是那次晚自习窗外的宁静；
是那本写满情话的泛黄历史书，
还是素描画上偷描的倩影？
因为你一句不经意的鼓励，
男孩开始认真审视自己；
男孩一句简短的评语，
也能改变你的头发造型；
一次小小的进步，
你会击掌雀跃；
一次不值一提的关心，
也能换得你的莫名涕零……
曾经手拉着手，撒欢儿似的，
把大大小小的足印，
踩进一段淅淅沥沥，
也踩进一个个沾满晨露的黎明，
一段段低徊叹息的黄昏，
踩进风吟，踩进蝉鸣……
于是，田垄上，总是留着串串足印，深浅不一；
溪桥畔，总是萦绕着我们的笑语欢歌，浅唱低吟；
长亭旁，写满了你我的名字，记录着青春誓语；
于是，在那些光影交错的日日夜夜中，
再也分不清哪个是我，哪个是你。
假期，永远是那样的漫长而揪心。
离开你的日子，日月星辰，
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
吉他弦的拨弄声，
永远萦绕着的都是思念、感伤与哀怨，
晨起盼落日，日落待天明……
揉皱了的邮票，
还带着昨日的体温与心情，
窸窸窣窣飞向远方——
跨过山梁，越过池塘，飞过矮墙，
再躲过爸妈询问的眼神，
落在了你的手上。
不知那时的你，
是欣喜，是迷惘，是惆怅，
或是哭红了眼框、悲喜交集？
新采的樱桃还没熟透，
芭蕉叶黄了又青。
礼堂的幕布总也落不下来，
在风里飘荡悬停。
储物柜的铜号蔓延绿斑，
蝉声漏进教室时，
总带着窗外晾晒校服的潮腥。
公交铁栏杆粘着融化的大白兔奶糖。
男孩踟蹰彷徨，口袋里的信灼烫掌心，
女孩数着柏油路蚂蚁搬家的队列，
七月的阳光拉长斑驳树影。
记不清车牌的公交车
——甩着雨刮器突然进站，
人群涌动的刹那，
两张皱巴巴的纸片在骤雨中飘零。
驾驶座传来塑料鞋踩蹭踏板的钝响，
投币箱吞下硬币叮叮。
那个下午，蝉鸣忽然变得很轻很轻，
轻得像撕碎的纸屑飘进排水沟，
轻得二十年后再路过站台，
耳畔还回响着车门关闭的瞬息，
那句低语呢喃的：
“喂”“一路珍重”......余音绕萦。